古老高大的城墙没有一丝的变化,吴尚抚摸着上面岁月的纹络,轻轻一叹:“罢了,既然都到了这里,就去见见故人吧。”
京都相府府邸,吴尚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后院之中。就只见,在院中的一个躺椅上,一位老者,一身锦袍,双鬓斑白,脸上隐隐带着杀气和一股上位者特有的威严,正闭目休息,躺椅后面站立着两位使者正在摇扇。
两个使者略一抬头,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相国大人的身后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,正弯着腰盯着大人看,顿时一声惊呼:“啊!由有刺客!”
整个相府顿时就热恼了起来,一片鸡飞狗跳,老者一个激灵就从躺椅上直挺挺的坐了起来,伸手习惯性的握住了腰间的宝剑,将要抽出,一只手便按住了他,笑着道:“文华隐,许久不见了!”
老者抬起头来,盯着吴尚一瞬间的失神,随即“啊”的一声就叫了出来,两只眼睛惊讶的差一点儿跳了出来。
“哈哈哈哈!你回来啦!”
一地眼珠子乱掉,所有冲进来的侍卫们全都呆在了哪里,平日里一贯狠戾的相国大人居然抱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又蹦又跳,简直就是不忍目睹啊!
文华隐反应了过来,松开吴尚,单手一缕颌下胡须,冲着身后一群侍卫喝道:“本相有要事,还不快快退下!无论发生什么事情,此处任何人任何人进来!”
“是!”
“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,你还想当年那般年轻,真是令人羡慕啊。”文华隐感慨着道。
“如果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,就不会这么想了。”
“哦?”文华隐神色一凛,“说来听听!”
吴尚苦笑着摇头:“其实也没有什么,就是相当于在棺材里睡了五十年,所以,其实我同你们是差不多的。”
“嗯,我明白。”文华隐也就不再多问,“说实话,吴尚,谢谢你,我如今能够得到这些,都是你扶我上去的。”
吴尚一摆手:“不用多说,我也明白了。”
两个人哈哈大笑,举杯一饮而尽。
放下酒杯,文华隐又道:“这些年我真的变了很多,也就是同你在一起,才能如此的推心置腹,有的时候深夜回想起来,连自己都不敢相信,那样的事情都是我做出来的。”
“上官家族倒掉的时候,是我奉旨抄的家,武门外满门抄斩的时候,也是我监斩,那个时候还会半夜从梦中惊醒,后来我才知道,这些同之后的相比都是小菜一碟了。”
吴尚把玩着酒杯,笑吟吟的道:“你确实有长进了,杀戮本事平常事,杀便杀了,死人是活不过来的,有什么值得挂心。”
就在这时陡然一阵环佩声传来,文华隐不由怒喝道:“不是吩咐过禁止进来么!谁这么不懂规矩!”
这次传来的是一道女子的声音,听在吴尚的耳中也有一些熟悉。
“夫君,听说来了贵客,贱妾特地来看一看,是什么尊贵的客人到了。”
“哦,”文华隐的脸色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,柔声道,“原来是夫人到了,快来看看我当你的好兄弟。”
一位身披华服的女子走了过来,虽然老迈,但是却不失雍容气度,吴尚抬头看去,一下子就愣住了,而这位堂堂的相府夫人在见到吴尚的一瞬间也变了颜色,惊叫道:“是你!”
面前的这为相国夫人,居然是当年飘渺湖边清风楼的火舞!
“没错,是我。”吴尚笑着道。
“火舞拜见林客!”火舞一迟愣,随即又改口道:“拜见少门主!”
“呵呵,”吴尚一拂衣袖,淡淡的道,“不管是林客卿,还是少门主,都无所谓了,青门龙早就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了,你有何必如此执着呢。”
文华隐一愣,问道:“你们认识?”
吴尚苦笑着道:“文华隐,你真是好运气啊,娶了这么漂亮的美人。”
火舞看着文华隐道:“夫君,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,是怕你担心,其实早年在清风楼的时候,贱妾根本就不是什么舞女,而是青门安插在洛名的眼线,承蒙夫君不弃,才得以脱离青门,共度光阴几十载。”
文华隐舒了一口气,怅然道:“呵呵其实很多事情,糊涂比清醒更好啊。”
火舞点了点头,眼圈不由得就红了,没有想到自己的夫君,竟然早就知道这一切,但即使如此,却仍然对她恩爱如初。
文化隐看向火舞的眼睛也是一片深情,一时间,似乎都将一旁的吴尚给撂在一边没人搭理了。
吴尚扶着椅背,扶着额头道:“我说你们再恩爱也不要在我面前这么肆无忌惮的展示啊,用不用我离开一会儿,给你们空个地方出来?”
两个人一愣,火舞的脸上掠过一抹红晕,白了文华隐一眼,转过头对吴尚道:“少门主,你变了好多呢,尤其是你的个性。”
“哈哈!”吴尚笑道,“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,当初身在青门之中,你们都是我的下属,不用铁血手腕是管不好下面的人的,所以当年我的手段只有一个,做好事不会有人表扬,做错事就死,不然谁会那么听话。”
“确实,”文华隐点头,“这么多年,这其中的要义我也是明白了。”
吴尚问道:“对了,你姐姐清风月呢?”
火舞听到清风月,脸上掠过一层忧伤,道:“她在你走后一年就走了,我看得出来,她其实对你。”
“她说,即便不能同你在一起,也要同你呆在一个地方,起码也要听得到你的传说。”
吴尚怅然一叹,悠悠道:“我一点儿也不知道。”
“你当然不知道,她从来不敢对年表露一丝一毫的情感,即便她敢说出来,又能怎么样呢?”
吴尚饮下一杯酒,久久不语。
文华隐看着气氛有些沉闷,打着圆场道:“吴尚,苏灵婉可有消息了?”
吴尚抿着嘴摇了摇头,道:“没有。”
“唉,”文华隐叹了一口气,“画一出口,我就后悔了,实在不该提起这个的。”
“没什么,”吴尚道,“我迟早会找到她的。”
吴尚双眼射出两道寒芒,一股无形的威压从身上散发出来,让人心颤不已。这种笃定的眼神让人都兴不起质疑的想法
“就此告辞了!”吴尚拱手冲着文华隐和火舞一抱拳,
文华隐深深的凝视着吴尚,良久叹了口气道:“可惜了,也许今日这一见,他日再见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。”
“呵呵,有缘自会再见!”
吴尚一脸笑容,只是他们都知道,他嘴里的缘分又会是在哪年哪月了?
两人惜别,吴尚转身腾上高空,就此离开了洛名。
自此别经年,不知江湖岁月久。
“等等我!”一道大喝声猛然传来,吴尚猛的一扬头,就见沙丑将一块泥巴一样从空中拍了下来,掉在吴尚面前轰的一声响,四周的山石都炸开了。
要不是吴尚知道这货就是这德性,保不准还以为他是被人扔出来的。
“你来做什么?”吴尚问道。
沙丑爬起来,身子晃了几晃,道:“你去干啥我就干啥,你忘啦?当初丑爷儿可是跟着你从沙家堡一愣走到洛名来的,如今你又要走了,丑爷自然还要同你去见见世面,据说在这南域之后更有一片广阔的天地,这样的好事,丑爷儿怎么能落下呢!”
吴尚深深的盯了他一样,冷冷的道:“回去!”
说罢,一闪身绕过沙丑,便向前行去。
沙丑一愣,随即抱着精钢棍屁颠儿屁颠儿的跟了上去:“不行,你小子到哪里,丑爷儿就到哪里,跟定你了。”
吴尚陡然转身,一拳击向沙丑,虽然现在两个人的修为都差不多,但是沙丑却根本躲避不开,轰的一声就被打了出去,摔在山崖上,震得四面嗡嗡作响,山石滚落,鸟雀扇着翅膀扑棱棱飞上高空。
“废物!”吴尚骂道,“你跟着我做什么!”
沙丑傻呵呵的一笑,用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,从一堆碎石头中爬了起来,挺直了腰板儿道:“丑爷儿说一不二!不管有什么事儿,也不能让兄弟一个人去顶不是?”
而沙丑的记忆不由回到了他临走的那一刻,
“你走吧,天岚宗下五十年都熬过来了,我在等你几十年又算得了什么呢。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你的好兄弟,去做你心里想的事,什么都不用说了,我等你。”
“嗯,”沙“沙丑!”乔子韫突然叫道:“我再等你五十年,你若是没有回来,我便随你去了!”
沙丑脚下一顿,仰起头眨眨眼,没有回头,大步走了出去。
丑一点头,随即不再犹豫,转身往外走
吴尚淡淡的瞥了他一眼,转身便走。
沙丑也毫不犹豫,一手抄起精钢棍,就追了上去。
“哎!我说小子,你答应了?”
“我不答应还能怎么办呢?”
“哈哈哈哈,又到了我们兄弟并肩走天下的时候啦哈哈哈哈!”
吴尚转过头看着沙丑道:“我问你,你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么?”
沙丑直晃脑袋:“不知道啊,你也没说,反正你去哪丑爷儿就去哪呗,当初不也是这个样子么。”
“这次不一样,”吴尚道,“这次去的是冥界!”
“什么!”沙丑陡然瞪大了眼睛,“你的意思是这山里连通着冥界?”
“沙丑你有妻子,还有很美好的未来,从始至终,你一直都是一个局外人,这件事本身就同你无关,所以”
冥界的凶险,即使不用他说,沙丑也能够想象。在那里,生与死都是仅仅在刹那之间。
“别说了!”还没等吴尚说完,沙丑便一挥手打断了他,怒气冲冲的道,“这么多年了,你怎么变得跟个娘们儿似的。”
说完,沙丑便率先向下行去,也不搭理他了。
吴尚看着沙丑的背影,摇头无奈的苦笑,他其实早就知道的,现在说什么没有丝毫的意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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